他又软语温存,哄得?娘娘开?心,却也不忘隐晦地说明自己身上的伤还没好全,暂时伺候不好娘娘。见娘娘心情?正好,他又恰到好处地得?寸进尺,说想跟苏贵妃一起去扬陵,鞍前马后地侍奉娘娘。苏贵妃不蠢,其?实?到这里,小太监的心思已经暴露无遗。锁在兽笼快一个?月,伤口感染发烧,疼得?死去活来的时候,都没松口,偏偏这个?时候就范,他就是冲着下扬陵去的。小太监心里还在惦记着旧主儿。书上说,迷途的书生,明知?荒郊野岭、满山孤坟冒出?个?貌美女子,可疑又诡异,可这女子对书生回眸一笑,他就什么都不想了,乖乖跟着女子走。苏贵妃从前不信,怎会有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可此刻她不得?不信了。小太监睁着两枚乌黑晶亮的眸子望她,颧骨上还有道?未痊愈的痂伤,印在白皙干净的面颊上,平添几许楚楚可怜。他又薄唇一抿,朝她轻笑,露出?几分甚能唬人的天真无邪。苏贵妃心中一紧,就鬼迷心窍地答应带张荦下扬陵,并且升了他的职,提他做长乐宫的副总管。她自以为是有考量的,她要蓝芷亲眼看她器重张荦,亲眼见证她待张荦亲近,她要宣誓主权。因是微服出?行,不宜张扬,蓝芷自己连侍女都没带,就带了六皇子的奶妈和一个?惯常伺候的宫女。苏贵妃就不一样了,恨不得?把整个?长乐宫都带上。皇帝斥责了几句,说她骄奢侈靡,求医向道?之心不诚。苏贵妃哭闹了一通,无济于事,连皇帝都只带了一个?陈锦年伺候,她自然也不好僭越。于是,最终只带了一个?贴身大宫女的贵妃娘娘,开?始时不时地使唤兰嫔,到哪儿都非得?拉着她一起。这日?,他们刚到白象观,皇帝就忙着秘密会见三通真人。苏贵妃穿得?珠光宝气地在道?观内四处晃悠。蓝芷与贵妃的大宫女一左一右,亦步亦趋地跟在贵妃身后,她又穿的素,乍一看真像是个?伺候人的丫头。即便如此,苏贵妃仍觉不够,穿着曳地的大裙摆,非要新任的副总管仔细搀着走。她将娇贵的玉臂递给张荦端着,柳腰轻软,三步一曳,似要飘到人怀里。在蓝芷眼前这样赤|裸裸地挑衅炫耀,苏贵妃方觉心中松快不少?。白象观内,念经诵佛之声袅袅,香火旺盛,前来参拜者络绎不绝。苏贵妃像个?目无下尘的仙人,将信众、道?观里外视察了一圈,忽觉疲累,正想找个?地方歇脚,瞥见后院墙角,有个?求签问?卜的摊子。摊主是个?年轻的白面道?士,一身缝缝补补的玄色道?袍,正趴在桌上小憩,生意萧条零落。身旁的旧布幡上歪七扭八地题字,‘白通真人,解签问?卜’。苏贵妃本就想坐下休憩片刻,又见这毛头道?士自称‘白通真人’,谁人都知?这道?观内得?道?高人叫‘三通’,此人竟然眼皮子底下蹭热度,明晃晃地摆摊解签。她便有意戏弄此人一番,阴阳怪气道?:“白通?既然自知?一穷二白、空无一物,一通不通,还有脸摆摊解签?”那道?士闻声耳根抽动一下,却没睁眼,嘴里含糊嘟囔,“白(bo)通。”bo音是梵语,白和百两字,在梵语中发音相似,都可念作‘bo’。想不到这道?士口气不小,面对苏贵妃的质问?,不仅不怵,反倒自吹自擂为‘百通’。名声大噪的三通真人,都只敢声称自己是‘三通’,此人竟然大言不惭敢自称‘百通真人’。得?道?之人,大多仙风道?骨又虚怀若谷,哪像此人这般落魄潦倒又口出?狂言。苏贵妃下定决心要搓搓这个?江湖骗子的锐气,给了贴身宫女一个?眼神。宫女从袖中掏出?一锭饱满锃亮的银子,重重摆到那小摊桌上。这下,道?士猛坐起来,撩起半只眼睛瞧来人,睡眼惺忪对苏贵妃道?:“女施主,求根签子吗?”苏贵妃心想,果然是个?江湖骗子,才一锭银子就丑态毕露。她拈起手?指,在签筒内抽了一根竹签,而后挺胸昂首地端坐,颇有大家贵女的气质。她认定这骗子是个?见钱眼开?之徒,所谓‘解签’,也就是根据来人的穿着举止,胡诌一番。如她这般气韵不凡的贵妇人,肯定少?不得?这骗子的一顿胡吹乱夸、天花乱坠。千金难买我开?心,苏贵妃一番等夸的表情?,谁知?却见那毛头道?士眯眼盯着签文,皱眉道?:“此签下下,天恩君眷,镜花水月,风起树倒,多行不义,终误了卿卿性命。”“胡说八道?!你可知?我家主子是何人?”贴身宫女听罢张嘴就斥。苏贵妃扬手?止话,到底比宫女能沉得?住气,嗤笑道?:“道?长,你这签解得?不准吧?这样好了,你再解一签。”她给宫女眼神示意又递了一锭银子,而后意味深长地笑望着身后的张荦,“道?长,你替他解一签。”张荦听了令只得?躬身上前,请了一根签子,递给道?士。“问?姻缘。”苏贵妃嘴角一勾,不怀好意道?。张荦眼中倏亮,贵妃这是有意刁难这小道?士了。一个?太监,问?姻缘?怕是怎么说都是个?错啊。这道?士一见签文,惺忪的双眼噔一下睁大,盯着张荦上下打量良久,最后露出?一个?似是故人重逢般的笑容,缓缓道?:“此签名‘转机’,木牛前缘今再续,千帆过?尽暗香来。上天不灭有情?人,这位施主,将会有段苦尽甘来、终成圆满的好姻缘。”“愚昧无知?,妖言惑众!”苏贵妃一声令下,几个?隐匿在人群中的便衣侍卫涌上前。“将这个?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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