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室也能守夜吗?这真的有点不庄重了。她能出现带二少爷都是给脸了。”
“嘘,这种话你也敢说?”
“怎么啦?我就是看不惯她那个样子,和家主刚结婚的时候,这么多人都嫌恶她,可你说,现在还有几个人像我们这么想?”
“咳。毕竟生了二少爷……以后无论怎么样,都有她的份,不说家主一直这么宠ai,况且,沈嘉玉这几年不是一直非常谦卑吗?”
“是啊,你看她这几天的c持,简直周到至极,连那谁的太太都说不出一句不是……”
“那又怎么样?再好也改变不了她的出身,我们家族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主母夫人?…装什么姿态高贵,我看就是个saohu0!”
“你小声点……”
灵堂旁边的小休息室,里面传来几个人的争论。
季相泽作壁上观,在门外听了半晌,才好整以暇推门进去。
看他进来,那三两个坐在那里穿着黑se的旁支亲戚赶紧换了副笑容,“大少爷,您来啦。”
季相泽点点头,看向刚刚那个一直说沈嘉玉闲话的男声。是他爷爷一个远房堂弟季勇辉。
他爷爷季冶的巨大成功其实和原来的家庭没什么多大关系,但是自从家族理事会经办起来,这些远房亲戚大概以为有了分资源的依仗,总是以长辈自居。
对于季相泽这个正宗的豪门长子不敢造次,巴结讨好,但面对沈嘉玉这个出身卑微的外人,往往觉得自己有挑刺的资格。
季相泽扫了一圈人,那帮人也看着他,有的人惴惴不安,有的人理直气壮,似乎在揣量他的态度。
只看这个太子爷,哪怕这个时候,他已经换了一身让高大身型更为明显的黑se西服,还是眉目轻佻,仿佛对自己爷爷的葬礼毫不关心,只是一个风流不羁、游手好闲的公子哥而已。
他身上外面的鲜活气息非常明显,像是这诡谲的大家族中一方新加入的势力。
“不要在这里说这些。”在一群站着的人之中,季相泽0了0锋利的眉尾,漫不经心地说。
以他的辈分,这么直截了当对长辈说话其实相当惊人,但毕竟身份摆在那里,对面的季勇辉张了张嘴,脸se涨得通红,旁边两个人突然噤声了,大概是没有想到这个继子会给小妈出头。
他们想看的这位年轻气盛的大少爷和他父亲继室的争锋相对在这几天里并没有发生,又当面被堵嘴,一群人面面相觑,十分尴尬。
他在说什么?
季相泽突然也觉得有点x闷,他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到了旁边那个庭院。
庭院的廊檐下,可以看到,沈嘉玉坐在亭子中心那里,正在沏茶。
她纤长的脖颈微垂,素白的手握着柴染se壶柄,不紧不慢地在一块千疮百孔的木头上滤着浓香的茶水,整个人端坐着几乎不动,偶尔才袖摆轻提,姿态相当流畅而优美。
季相泽相信她在什么地方修习过茶艺。也许在红夜里。
那些人在几米之外明一句暗一句地用x和出身羞辱,形容wuhui不堪,沈嘉玉明明听见了,可她表情如常,嘴角甚至还带着微微的笑意。
因为是丧事,她的脸寡淡无妆,但这对魅力毫发无损。瓷白的脸衬着乌黑的头发,看起来极其分明。
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滋味涌动,大概是怜悯,季相泽往她的方向走过去,弄出了一点声音。
“你都和他结婚几年了。”季相泽说,靠在柱子上,低头看那坐于榻上的美人,看着她乌顺柔软的发顶,神se不明,“还是会被人背后戳脊梁骨——我父亲难道不想着为你出气吗?”
这话对于他这个继子来说其实有点没必要,但季相泽做什么都是可以的,毕竟他是这么幸运,和其他人那么不同。
风无声,偶尔有花园里的鸟叫点缀。
沈嘉玉慢慢地抬头,脸上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讶异。
过了几秒钟,她才微微露出笑意:“人心这种东西,是十年二十年都没法简单改变的,又何止这些朝夕呢?”
沈嘉玉的脸上没有羞耻和难堪,像一副面具。
这几天,她给季相泽的印象几乎完全改变了。
他以为沈嘉玉是他父亲娶回来当摆件的、常常恃宠行凶的顽劣小金丝雀,日常只要唱唱歌、刷刷脸就好了,但沈嘉玉几乎完全是个当家夫人,他高贵,端庄,t面,周到,挑不出任何毛病。
这种姿态,正常人只会心生敬意,但季相泽不,他的恶意半退去后,涌上来的是兴趣。他有种年轻敏锐的雄x动物天生的探究jg神,想要知道这张面具下是什么。
季相泽咧嘴一笑,露出尖齿:“我没想到你这么豁达。”
沈嘉玉一动不动地看着他,“那么大少爷是在可怜我咯?”
季相泽往后靠,玩味地微微眯起眼睛。
沈嘉玉看起来并没有在说轻佻的话,但她直gg盯人的时候,真吓人,像一条狐狸jg在施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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