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去哪里?”“嘿。”天天笑。乐乐笑。小杰挠挠头,干脆转过半身去。“去超市买烤肠。”椎蒂说,“姐姐请客。”“好哦!”没等我回话,所有人一起欢呼起来。“行行行。”我假装无奈,不得不伸出手在椎蒂额头上弹了一记。“哈哈哈哈。我们都长高这么多,boss倒是一点不变啊!”“没事,这有啥。boss人这么聪明,长得又帅,以后不愁没有女朋友。”乐乐打起圆场,小杰更是补刀,“哪像你,啥都不行。”新一轮的追追打打又开始了。“等下!”我说,“村头那家我记得不卖烤肠啊?”山林里的村庄其实很小,单个村规模甚至比不上一个小区。十几年前更靠近公路的隔壁村开了两座超市,听小姨妈说还承包了附近叁个村的快递代收生意。其中打通叁间铺面,沿着柏油马路的那家冰淇淋种类更全,我小时候经常去;之前说要贿赂椎蒂的玩伴们,也是指去那家超市请客。另外一家则开在更偏一点的位置,不知为何,我几乎从没去过;每次路过,只是远远看上一眼。
“不去那家,去里面那家。”天天神神秘秘地说。总觉得在见证刚学到性启蒙还分不清av和现实差距的小朋友高谈阔论。等他们的年纪再大一倍的时候,聊的大概就是政治吧。我跟着拐进巷子里便明白了,这家比起超市,更像烟酒行。玻璃柜锁着琳琅满目的香烟牌子,满墙的货柜架上是茅台、茅台、飞天茅台。店主人并未吞云吐雾,摆在店门口的烤肠机倒是转得欢实。“来点什么?”老板用方言说。他的头发已经花白了。我以前指不定在哪见过他。似乎他的眼睛很早就出了问题,现在看来像是覆了一层白翳。他看到我,又看到这一群鸡崽似的挤在店里的小孩,终于舍得放下手机从皮椅上站起来。“烤肠五根,”天天下意识说,又急忙转头问我,“姐姐吃吗?”我摇摇头。这家店门口是有塑料挂帘的,老板把它们都拆下来扔在柜顶上了。当我回头的时候,店老板正盯着我,不知为何使我一阵心虚。直到他指了指柜台上贴着的二维码,我才知道忘了什么,连忙拿出手机去付款:“叁元一根?”老板点点头,忽然开口:“司燕燕的女儿?”司燕,我的母亲。我点点头。“你舅舅呢,回来了吗?”“……没有。”“他去哪了?”“……不清楚。”好多年没来咯。他说。不知怎么回,我一转头发现珍珍竟然空着手:“你们怎么不给珍珍买?”“就说嘛,为什么不吃啊珍珍,不是说只吃素一个礼拜的嘛。”“天天,你!”“珍珍不想吃就别逼她,你怎么那么猥琐。是吧珍珍,你想吃吗?”我看向珍珍,心下了然。“正月里怎么还能吃素的。”扫码到账的提示音再次响起,“再说了,淀粉肠算什么肉。”老板慢腾腾地抽出一根新的竹签:“当年那个女朋友,他有没谈下来哇?”“不知道!”我说,“走吧。”“你姐是不是来姨妈啊。”我听到天天的嘀咕声。终于回到开着空调的房间,我打开聊天软件。屈辰冽的头像顶着两位数的提示,稳坐冷清列表的最顶端:光是年夜饭就有九张图搭配一个小视频,接下来是比vlog冗长许多的家族登山拜庙大活动;至于写了多少作业,游戏进度战绩截图,也零零碎碎地出现在了不怎么健康的时间段里。“又——是——屈辰冽呀。”椎蒂拉长了音调,“聊得好开心呀,你们。”“他找不到人说话罢了。”我说。椎蒂没搭理我这句,只管将下巴枕在我肩膀上:“其实,你很享受吧。还和他经常去散步,周末的时候。”我没说话。“你们沿着河走,都快把整个希城逛完了。”“没想到还是过不了几天,姐姐对我就变得这么冷淡。本来应该和我分享的,全都被他分享走了。”我将他的手从我的腹部拿开:“刚刚屈辰冽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他有事?”“约我们唱歌。”“ktv?”“嗯。”“什么时候。”“后天,”我说,打开音乐播放器,“去‘蜜糖’。你会唱歌吗?”“当然。”他说,“不过,有风险。”他不是真的人,振动的当然也不是真的声带。明明平时说话一点看不出来不像人。“嗯……要不,先唱给我听听?”“那可不行。”他翻过身滚了一圈,脚步轻快地下床,“只听他唱歌的话,很不公平。”没等我辩驳什么,他的食指拉住眼角,朝我做了个鬼脸。“女朋友。”他的口型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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