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气势来。龙眼镶嵌西洋镜与透明玻璃,乃是为了“画龙点睛”。而龙身上的鳞片却都是彩色琉璃镶嵌拼接而成。体内仍点着数千只灯油小蜡,远远看去,通体的光亮金碧辉煌,炫彩闪耀,直逼云霄,将河水亦染成片片的金红明绿之色。河水浮动时波光粼粼,灯火与水光争辉,让人一时分不清哪里是水,哪里是光。
二姐儿看得目眩神驰,瞠目结舌。今时今日才明白什么是玻璃世界,珠宝乾坤。旁边陈桡等人亦是大呼小叫,指指点点,桥上看景儿的游人皆交口称赞“真不知道是谁家扎的好花船,竟如此富贵豪奢。”
正暗暗议论间,只见身旁一个作青衣小帽小厮打扮,肩上驮着个三四岁小女娃的二十来岁的小子指着那龙船开口炫耀道:“我知道,我知道,这是南安王府家扎的花船。那龙眼上的玻璃绣球西洋镜灯和龙身上的琉璃都是我们家老爷亲自挑了送到南安王府上的,断断错不了的。”
众游人闻听此言,忙上前追问不休。那小子二十来岁,性子跳脱,正是争荣夸耀好卖弄知识的年纪。见桥上之人众星捧月般将他围在中间,一发得了意,口中舌灿生花,忙把他家老爷姓甚名谁,门了。”
话音未落,只见陈氏柳眉倒竖,满面愠怒的模样,由不得摆手安抚笑道:“罢,罢,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哪有猫儿不偷腥的,你只管交与我,哥哥必定给你处置的妥妥当当,不叫你操一点子心。”
陈氏闻言大喜,忙奉承了陈珪一车的好话。俄而又面露犹豫之色,向陈珪吞吞吐吐的道:“可是老娘那里……”
陈珪因笑道:“这点子琐碎事,很不必告诉她老人家。混过去就完了,何必大家生气。”
陈氏闻言,连连点头答应着。因想到来时忍不住喝喝骂骂的模样儿,又后悔不迭——光顾着心疼银子受委屈了,竟忘了这一回事。虽是在哥哥的院子里发作,少不得有人长嘴长舌,倘或一句话告到了老太太跟前儿,倒不好了。
陈珪打量着妹子的神色,便知她心中所想。当即笑眯眯的宽慰道:“妹妹放心,我院子里的人,原没有多嘴多舌的。何况东院儿离着老太爷老太太的上房且远,他们必定听不到的——即便是听到了一句半句的,我叫你嫂子随便找个由头褶过去,也就是了。”
说罢,不知想到了什么,兀自开口劝道:“只是你这爆炭似的性子,少不得要改改——这几日我瞧着,你竟是越发气性了。你如今孀居在家,我们怜惜你寡妇失业的,少不得迁就一二。等到来日另嫁人了,况你又是二嫁,人家更不能容你的小性子。”
陈氏只顾想着那笔嫁妆银子,没留神陈珪话中的意思。心不在焉地听着哥哥的规劝,口内唯唯答应。
陈珪眼见如此,深知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倘或真有那么一天,少不得要煞费苦心的调、教一番,才好拧过这性子来。当下却没这工夫,因想到二姐儿之事,少不得又劝道:“世人以女子贞静为要,只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读书识字针黹女红且还罢了,闺阁之内,若是太过精通于庶务算盘,总归不是什么好名声儿。今日之事,要好生告诫一番,很不必外传才是。”
这话倒是正经。陈氏闻言,忙肃容以待。冯氏也忙开口道:“我即刻便吩咐下去,不叫她们乱说话。”
陈珪点了点头。当下又说了些闲话,已至掌灯时分,众人便齐聚着到上房去吃晚饭。
陈氏察言观色,果然陈老太爷并陈老太太都不知道下午东院儿里的一番聒噪,这才放下心来。
又过了几日,陈珪家来时,径自转到陈氏所住的厢房,从靴掖中掏出五张一百两的银票,递到陈氏跟前儿,伸手敲了敲银票,笑眯眯说道:“我已同何财说过了,这是他补给你的银子。虽然同他这么些年贪下的银子相比,仍不到半数。可水至清则无鱼,我们这样的人家,总不好为了几两银子,就喊打喊杀的,倒不是积善积福的意思了。况且老太太年岁也大了,那也是立过些功劳的老人儿,不看僧面看佛面罢。”
陈氏见了几张银票,先是一喜。复又听到陈珪的话,又觉不甘。思前想后,只得讪讪说道:“真真是便宜了他。”
陈珪见状,又笑道:“不过我也敲打过了。只说前事不究,可从今往后,他铺面上的账目,我会亲自盘算。到时候若再有不妥……那他这几辈子的老脸,可都丢光了。凡事可一不可再,我们当主子的既然仁至义尽,他要是不懂得收敛,也就不能怪我们不顾情面了。”
陈氏听了这话,方才欣然笑应。口内仍说:“合该如此。还是哥哥做事周全——要不是看着老太太的面子,他敢贪我的银子,皮不揭了他的!”
陈珪也不说话,只是笑意盈盈的看着妹子发作。且等到陈氏翻箱倒柜的从箱子底儿淘澄出一只黑漆填金嵌螺钿花鸟图案的木质小盒子来,掀开盒盖后,将这将五百两银票小心翼翼地放入盒中,又将小木盒子重新藏到箱子底儿,用衣物掩盖上了,这才开口笑道:“妹妹这藏东西的习惯,这么些年也没变。家里人有一大半都知道了。你这是藏给谁看呢?”
陈氏便笑道:“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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