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厢杨燮攻势渐滞,恍然间忽觉左臂一阵沉痛,扭头一看,只见韩陌已杀到了跟前,自己一条胳膊,竟让他长剑划断了一半!
那剑刃刺得太快,血肉都未及做好准备,白白深深的一道大口子,自衣衫底下露出来,逐渐地才有细密的血丝渗出,随后就很快汇成血流,泛滥开了。
“公子!”
随身扈从惊呼惨叫。
杨燮难以抵挡这痛感,也往前栽了一栽。
在他身后,张昀肩膀上也冲了一箭,另有不知哪里的血,将他半张面目泼得稀乱一片。
常贺从地上爬起,伸手抓住他一只脚后死命地往下拽。
张昀不得脱身,被他扯去了鞋袜。
留给他们的时间是不多的,就这当口,说时迟那时快,韩陌又已经攻了上来!
张昀一不做二不休,怒而向常贺踹去一脚,常贺滚落在地,堪堪撞上了杨佑手里的大刀!……
“韩陌!”
苏婼与窦尹小跑着奔过来,杨佑替他们挡开刀剑,她便直接冲到了常贺面前才止步!
杨佑拔了刀,常贺胸口的血洞便开始突突地冒血,他伸出一只手压着,另一手半支着身子,双眼里透着惊恐,脸上却显露着不正常的潮红。
苏婼并未太在意他,目光只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便欲跨步去前方关注韩陌那边。
常贺一把扯住她的裙子:“你,你等等……”
苏婼皱眉回身。
只见他将垫在身下的两个包袱扯到了她跟前来,抬起此时逐渐转白的脸看向她:“这是,这是我爹,留给我的,当中就有,就有你们想要的那枚虎符。我把它给你,你,你可否让我跟我的家人,特别是和我的母亲——葬在一起?”
苏婼顿在原地未曾言语。
事到如今,他常贺交不交代罪证已经不重要了。必要的话,就是当场正法也不是不可以。所以苏婼方才并未在意他的死活,他又哪来的勇气向她提出这样的请求呢?
瞥见他血污后的脸,她面目也冷下来。
正待开口拒绝,他却喘着粗气急声道:“张昀有事瞒着杨燮,他们之间已经互生疑窦了!即使他们今日逃不了了,你们将来审他们,也得要撬开他们的嘴,才能将这帮余孽一网打尽吧?
“……如果我没有判断错,他们在沧州的那帮人,其实是服从张昀的……他们这场阴谋,或许,或许张昀才是主谋!是张昀想翻天,他想当天子!你若不信,我有,我有……”
常贺挣扎到这里,已经气力不支,虚脱地仰倒在地。
他张着嘴,还想支身起来说些什么,一直紧蜷的右手也在努力地朝苏婼送,但却再也无力吐出一个字,也未曾把手举起来。
杨佑伸脚踢了踢他,他随势颤了颤,便再也不动了。
忽来一阵风,吹得尘沙翻滚。
苏婼望着从他松开的右手之中掉落出来的一条丝络,弯腰捡了起来。
“世子”
我绝不会束手就擒!
“截住他们!”
一声震耳欲聋的厉喝响起来,驿道来处,镇国公已率兵而至,手中长剑直指从四面涌来的逆军,但他的目光却是冲着破败的马车下,胜负已出的双方而来!
杨燮混身血污,口鼻亦有血,背抵车架负隅顽抗。被挥断的那条左臂软软垂下,便连身子也是躬着的,但一双眼睛却透着不甘,不服,毫无兵败城下的颓丧和落拓。
张昀模样同样惨烈,一头花白头发凌乱成了蓬草,而在逆军奔袭而来时,他们二人迅速站在了一处!只是对了个眼神,张昀随后将逆军扬手号令,而杨燮这边则飞快地牵住就近的一匹马跃了上去!
与此同时他还不忘把张昀也拉上了马背。
就这眨眼的工夫,逆军又把围堵的禁军给冲散了!
韩陌既要抵挡涌至的人马,又要捉拿杨燮张昀,竟迟迟未能将那致命一剑刺入杨燮胸膛!
苏婼见状即大喊道:“让他们跑!让他们往远处走!”
马背上的韩陌回头,只见苏婼冲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脸上是全然的笃定,他咬牙凝立半瞬,便即放弃了与杨燮缠斗,而专心调遣禁卫军包围逆军。
马背上同样看到了苏婼的杨燮亦有片刻僵凝,此时此刻作出放走他二人这样的决定,显然是不理智,不正常的,但他们却没有别的路可走了。他们只能走!即便是隐阱,他们也只能闯!最起码,有他们那么多人冲击着,逃出京畿是不成问题!
他夺过了就近士兵手里的长枪,用力地踹起了马腹,一路厮杀出阵,可谓是条血路。
镇国公远远望见,气急跺脚:“为何不截住?速追!”
说罢,自己也提了杆枪,拍马上去了。
出了阵后,杨燮一路滔滔。
只要过了前面的山垭,他们转危为安的机会就更多了。
杨燮加快了速度,就连张昀也不自觉地抓紧了马鞍。
马至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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