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去除,语声已至:“苏家失守。栩儿夫妻以参与黄氏连环谋杀案被奉旨前往的韩陌带人拿住了,现已押送大理寺。而韩陌已出京城,看方向像是沧州!”
杨燮一改沉静神色,屏息立起:“何时之事?”
“韩陌是一刻钟前出的城门!”
张昀缓慢解下斗蓬,在椅上坐下,双目凌厉如鹰隼:“黄氏是事败在胡氏屋里的机括上,而这机括,是苏婼亲手设制的。老夫没有猜错,她就是鬼手。”
……
苏婼与苏绶窦尹到达大理寺,窦尹手持圣旨,一路畅行无阻。
不到片刻,黄氏与张栩夫妇都已押送入狱,暂由东宫侍卫亲自把守。
张栩夫妇自然不甘受缚,一路上都在叫嚣,且态度强硬,堂而皇之到如同唆使黄氏潜伏苏家十余年,合谋杀人的不是他们,事发之后不要脸地仗着阁老府身份,闯去苏家要带走人家三媒六聘娶回来的正室太太的也不是他们。
衙门里许多跟张家沾亲带故的官吏听闻风声,均前来探听究竟。待听说了这等与张家素日口碑全然不相干的丑闻,又皆各怀心思地退散了开去。
自然有许多人会去往张家报讯。
张家以往在外经营的形象太过成功,以至于不管是否张家的门生,一时都没有人相信苏绶他们说的是真的。尤其是朝中前不久才有人举证为三年前被误判的薛容翻案,士子们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容忍不了同样贤名在外的重臣张家再次被针对。
只是他们碍于窦尹手上的圣旨,才未曾有人敢于上前阻拦。
而素日张昀父子在朝中集结的那些党羽,则已纷纷走家串户,商量起了讨伐苏家如此忘恩负义欺师之举的议程。
苏绶和窦尹在前堂应对,苏婼到了狱中。
黄氏与张栩夫妻中间隔着好几间囚笼,比起那俩,黄氏要安静得多。
杨佑让人开了锁,苏婼提裙进内,迎着黄氏怨毒的目光停下脚步。
“杨燮所习的苏家的制锁技艺,是不是通过你窃取到的?”
黄氏冷哼:“我见都没见过他,如何替他窃取?”
“张家若要得到它,根本不必让你见过。”
“我没有!”黄氏怒愤,“你是不知道你爹把你们家的祖业看得有多紧吗?连你母亲都不曾有半分机会接触,我怎可能得到?”
苏婼越过她看了眼那头正凝神相望的张栩夫妇,再道:“那杨燮是自哪里学会的?”
黄氏冷笑:“你怎么不去问问你的好舅舅呢?”
苏婼眯起双眼。
黄氏道:“我不相信,到如今你还会不知道谢家让你母亲嫁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都是凶手
谢氏与苏绶的婚事,苏婼早已从苏绶和鲍嬷嬷的口中听到过了。
在苏绶看来那本是一桩备受两家父母看好的亲上加亲的姻缘,结果却因为谢家的私欲而演变成了一双怨偶。在谢家看来,却是谢氏痴愚,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做出了不应该的选择,最终误了自己一生。
连鲍嬷嬷都承认谢家确实图谋着苏家的祖业,如今又得到黄氏左证,谢家的行径,几乎可以定性了。
只不过,各方都证实谢氏从未想过背叛夫家,也没有机会获取,那么谢家又如何可能窃取到呢?简单来说,如果谢家得手了,那为何还要留着鲍嬷嬷等人在苏家?
她看着黄氏:“你对谢家的目的也很清楚,看来几次向谢家下手的,也应该是张家了。”
“这我可不知道!我不认识谢家的人,张家也没向我透露过。”
黄氏说到这里,忽然面露凄惶,沉沉地望着地下,不知在想什么。
苏婼就着微弱的灯光,看着黄氏这张脸。
事到如今,她固然从始至终脑子都保持着清醒,但随着真相大白,还是有如大梦一场。
从苏婼有印象以来,黄氏就围绕在她和母亲的身边,她是谢氏的知心人,也是她眼里和善可亲的婶母,更是前世在她逃亡回京,又被亲生父亲赶出家门时,偷偷放她进府取走母亲遗物的雪中送炭的“恩人”——
疑心,自然是早就生起了的,从苏缵说出他与黄氏未圆房的真相起,又或者是从亲眼看到苏祯与她的各种暧昧不明起。
但疑心离确认真相还有那么长远的距离,在探寻真相的过程里,她无暇去体味这颠覆的滋味,只有在笃定一切之后的如今,那不可思议的,匪夷所思的,所有的冲击人心的感受才一股脑涌上心头。
那么多年的和善形象,原来只是做戏。
而前世黄氏把她偷偷迎进苏家,也不过是为了让她拿到谢氏的遗物后消失得更彻底吧?
她站起来,脚步挪到门口。
黄氏在后头失神地呢喃:“婼姐儿……”
又轻又柔。
像今夜之前的许多个时候。
苏婼侧了侧身,只见被狂怒情绪支配了一夜的她眼下却是满脸凄惶。
苏婼扯开嘴角,似笑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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