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春儿说如今苏缵派出打听“鬼手”的人都是铺子里的人,苏婼进铺子,当然是为了探听风声。
店堂里买锁的主顾倒是不少,毕竟苏家的招牌摆在那里。店里伙计不认识她,只当她来看锁的,凭她不俗的衣着,专引着她往价格不菲的高价锁面前走去。
苏婼指了一把锁,拿在手上把玩着:“我听说京城里又出现个锁道高手,叫什么鬼手的,比苏家的锁制的还要好。”
那伙计一听,当下沉脸:“姑娘这话说的,大梁天下,哪里还有比苏家技艺更高的锁匠?那鬼手来历不明,也不知是哪里学来的旁门左道,会得几手三脚猫功夫,便在京城兴风作浪。你看他敢在人前露面么?”
“这么说你们也不知道她的底细呢?”
伙计嗤道:“我们是不屑于知道。”
苏婼好奇:“那要是我有线索呢?你想不想知道?”
伙计愣住,上下打量她:“你?”
“掌柜的呢?掌柜的在哪儿?!”
刚说到这儿,店堂另一边就传来了高喊,苏婼循声望去,只见那边厢来了几个汉子,正拍着柜台在那儿高喊,旁边一圈主顾都被他这声势震住。
伙计赶忙丢下她,走了过去:“这位客官,你可是有什么事找掌柜?”
“我前儿花八十两银子在你们这儿买的锁,还不到三日就坏了,什么破玩意儿,还‘天工圣手’呢,我看根本就是徒有虚名!
“赶紧把你们掌柜的给我叫出来,我要退货!还得让你们赔钱!”
你和鬼手很熟?
开门做生意,退货换货都很正常,天工坊纵然把关严格,也偶有问题出现。但是像这样来势汹汹找上门的还从来没有过呢!二掌柜与店内伙计渐渐都聚拢来。
苏婼把锁放下,也走了过去。
来者有四个人,一个个膘肥体壮,顶着一脸横肉面向着掌柜和伙计们。站在顶前的络腮胡子手上确实拿着把铜锁,当他啪地把铜锁拍在柜台上,厚重老榆木制成的台面顿时被砸裂出几道痕,这已摆明了是来闹事的。
“这位客官,您这把锁是哪里出了问题?”
二掌柜拿起锁来看了看,然后问道。
“你们天工坊不是号称天下第一吗?哪里出了问题,你们看不出来?”
络腮胡的手劲大,嗓门更大,这一声便有如恶狼咆哮,店堂里围观的人都在,甚至外头的人也引来了许多,但是却更安静了。
“还号称天工圣手呢,不行就趁早关张!别在这儿骗人钱财!”
苏婼站在柜台旁,原本正隔空打量着那把锁,此时听到末尾这句,她立刻看去一眼,络腮胡与身后三人腰间鼓鼓,看得出来是塞了趁手的家伙什——看来这还是有备而来了。
别的都好打发,这冲着败坏苏家名声来,就不可能姑息他了!
她出声道:“你这把锁我看着挺好的,让你说你也说不上毛病来,为何张口就说人骗钱?苏家铺子卖了这么多年的锁,品质有口皆碑,难道别人都不骗,就只专门骗你一个人?”
众人也没有料到这种情况下,竟然是个围观的小姑娘接了话,顿时都侧目看过来。二掌柜虽然也有一点慌张,但还不至于让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姑娘出头,于是频频打眼色让她退下。
吕夫人在人群里打量这姑娘,只见不过十五六岁模样,声音清脆,面容美到惊人,身段却是娇小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勇气。
络腮胡怒目:“哪里来的黄毛丫头?这里不关你的事,你闪开!”
“不关我的事,我就不能说句公道话?你这锁外形完好,锁孔也光滑平整,根本就没有故障后用力扭动的痕迹,它真的坏了吗?还是说,你买回去之后请人做了手脚,故意弄坏它来讹天工坊?”
苏婼从呆愣的二掌柜手上拿过那把锁,把锁孔展现于他与围观众人面前。
“在场各位哪怕是不懂制锁之道,凭经验也应判断得出来,倘若锁有故障,总会多试几次,试多几次,总会留下程度不等的刮痕。方才他也说了,这锁买回去才三天,也幸好是新锁,大家都看得分明,这上面可有半点刮痕?”
围观众人虽然不确定是不是真有这么回事,但是这是在苏家铺子里,连他们二掌柜对这种说法都暗暗点头,自己没必要去抬这种杠。
于是纷纷议论声中,络腮胡脸色黑下去了:“丫头片子是想要强出头?老子可奉劝你,最好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能耐!”
苏婼冷哂:“别光吓唬,倒是说说谁指使你来的?苏家可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惹的,你若不是谁的走狗,怕是也没这胆子上门生事!”
络腮胡暴怒,右手探进怀里,顿时就抽出一条长鞭来!
扶桑惊怒地挡在苏婼身前:“我倒要看看谁敢动苏家大小姐!”
“苏家大小姐?!”
众人哗然,这些流氓生事竟然还真碰上了苏家正主?!
吕夫人迅速把目光转回这小姑娘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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