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影有些懊恼,道:“我此回来得匆忙,忘带洞箫。”
何似飞收拾的动作顿了顿,知道他在说什么,不好意思道:“我才学了几月古琴,弹得着实一般。”
之所以想把琴带回去,就是觉得这玩意跟木雕一样,不练就手生,过年这么长时间,偶尔还是碰碰琴弦吧。
乔影起身,见这么大一床琴不好装进书箱,道:“我来抱琴。”
何似飞似乎不想让他动手,可乔影在他扶着琴的指端敲了敲,何似飞下意识手一松,琴便落入乔影手中。
见何似飞看过来,他目光中狡黠还未散,笑着道:“一点习武的小把戏。”
何似飞无奈的斜乜他一眼,低头继续收拾。
此前点破乔影身份之时,两人再没了单独相处的机会。有乔博臣在旁边,乔影想对他多说两句道别的话都不成。
直至如今,乔影还记得似飞面对自己时那克制守礼的样子。
这么一来虽然很正人君子,但仿佛在两人之间隔开一堵墙——直到他们真正成亲前,一定都得维持这么疏远的距离。
但此刻,他们仿佛又回到了‘似飞’和‘知何兄’相处的情境中,那点点因为性别带来的隔阂正在不断消散。
乔影不禁有些窃喜,似飞贤弟对自己的态度终究是不一样的。
两人走出房舍小门,这会儿大家都在操场内参加岁考,县学院子里没什么人,何似飞便带着乔影从正门出去。行了约莫一刻钟,便到了他租住的小院。
院子不大,甚至因为冬日的缘故,看起来有些古旧。但一想到这是似飞的院子,似飞的家,乔影就满眼都是好奇和欣喜。
他抱着古琴,把包括厨房在内的每一个空间都逛一圈,才将古琴放在卧房隔壁那间房的琴床上,唇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道:“这间屋子不小诶,还有个小榻,似飞平时在这儿只练琴吗?”
何似飞从未见过有人如乔影这般——在门口问了句“我可以自便么”后, 就当着他这个主人的面,施施然神态自若的将家里所有空间都转悠了一个遍。
要是旁人如此,何似飞定会心生不悦, 出声阻止。
但换做是乔影,而且是抱着自己那床七弦琴的乔影,何似飞便由他去了。
于是,乔影绕过小小的影壁, 先在院中打量一番,随后推开厨房门, 在里面慢悠悠晃一圈,又去了厨房正对面那堆积杂货的屋子,再之后便是浴房、琴房和卧室。
整个看完后,乔影才回到琴房, 将七弦琴规规矩矩的摆在琴床上。
自个儿也规规矩矩的盘膝坐在琴凳上,将膝上衣袍整理的一丝不苟, 昂起头笑问何似飞:“这间屋子不小, 还有个小榻, 似飞平日在这儿只练琴吗?”
一向对感情事不怎么敏感的何似飞居然瞬息就明白了乔影的言外之意——那个小榻干嘛的呀?你卧室就在隔壁, 才不会在这儿休息,那个小榻给谁睡觉的呀?
这架势,完全不像是前来访友的至交,更像是……突然查岗的正宫。
何似飞被自己这个想法噎了一下, 但无端又觉得知何兄这么笑很漂亮,于是他诚实作答:“我曾有一异姓兄长, 曾住在此, 照顾我生活起居。今年三月,他嫁人, 此屋便空下,后来我将其改作琴房。”
短短一句话,乔影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曾经有一哥儿照顾过似飞的生活起居。
也对,似飞过完年十五,他前两年在此求学时才十二左右,不过是半大的孩子,总得有人在身边伺候着的。
乔影自觉不是什么大度的人,所以他听闻此事,内心占有欲爆满,颇有些忿忿定然也在情理之中。
这倒不是吃醋,只是……羡慕。
——他见到似飞时,似飞已经是被人追着说亲的少年郎,虽然眉眼间偶有青涩,但举手投足间已完全不显稚嫩,只会让人觉得他可靠。
如果可以,他好想见见两年前扎着双髻,说话还带着脆生生童音的何似飞。
乔影不知想到什么,复又起身,张了张口,甚至就连手都抬起来了,但有些话还是没问出口。
何似飞垂眸看着他的眼睛,将其中从无到有、再重新敛去的神光看得一清二楚。他想了想,还是上前一步,牵住乔影的手腕,带他重新回到厨房对面那个杂物间。
这小屋子极小,最早何似飞租房时,这里是摆了一张床板的,但有那床板后,人进这房子就没地下脚。
随后何似飞腾出时间来,与房主商量过,他们将床板带走,何似飞自个儿请人在这里打了一面墙的博古架。
先前乔影过来‘查岗’,虽有进屋,但那一面墙的博古架都被竹帘遮挡,他并没有动手随便乱翻。
何似飞带他进来后,道:“这竹帘是防尘用,我平日里没很多功夫过来打扫整理,一般只有休沐日才会为其擦擦灰。”
说着,他见上面没什么灰尘,便满满的拉开了竹帘。
帘子从最下方缓缓升起,乔影的眼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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