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那个尹山也是暴殄天物,放着安公子这么一个宝贝不要,不知他怎么想的。”
“对了,最近有尹山的消息吗?”这话是李大壮说的,“安公子在我们这儿住了也有一段时间了,尹山居然一点都不着急。”
季明里一边听一边走神,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
直到胳膊被李大壮碰了一下:“老大?”
季明里猛地回神:“嗯?”
“你最近怎么了?老是心不在焉。”李大壮说,“老大你有心事?”
季明里连忙摇头:“没有。”
李大壮看着季明里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很善解人意地没有拆穿:“尹山那边怎么办?”
“尹山的账,必须得算。”季明里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李大壮说,“解决完裴家的事,我们再慢慢商议尹山的事。”
“裴家的事?”
“你刚刚没认真听吗?”李大壮用手臂碰碰季明里的手臂,开玩笑似的说,“帮主夫人说了,眼下裴家内忧外患,正是我们坐享渔翁之利的好时候。”
季明里感觉到了不对。
之前他并未多想,以为安玉单纯图裴家的财,可那晚的梦若是真的,安玉与裴家的关系绝不简单。
而他们浪浪帮派……
很像被借去杀人的刀。
这个猜测让季明里感觉很不舒服,宛若心口卡了什么东西,他甚至希望那晚的梦都是假的。
但话说回来——
“什么帮主夫人?我还没娶妻,你别乱说!”
李大壮哈哈大笑:“我们都看安公子挺合适的,不然老大你就从了吧。”
其他人闻言,嘻嘻哈哈地附和。
季明里垮着一张脸:“滚滚滚,我喜欢女人,不喜欢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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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很长时间, 季明里都会梦到那个男孩。
起初男孩一直躺在床上,后面似乎身体有所好转,慢慢地能下床了, 婆子和丫鬟不敢带男孩走太远, 只陪他在庭院里玩,看书、画画或者逗逗池子里的鲤鱼。
男孩想放纸鸢, 丫鬟们找来做纸鸢的物件, 和男孩一起糊了一个最简单的燕子纸鸢。
男孩倒是手巧, 把纸鸢做得惟妙惟肖, 可惜庭院里多是草木和假山流水,不是放纸鸢的好地方。
男孩想去外面放纸鸢, 丫鬟做不了决定, 只能喊来婆子, 婆子好声好气地哄着男孩,说再等等, 等男孩身体再好一些,他们就出去放纸鸢。
于是男孩一天天地等。
等到春去冬来,大雪覆盖庭院, 外面已成洁白一片,纸鸢从床头放到桌上、从桌上放到柜上, 后来不知被丫鬟收到何处,男孩再也没提过去放纸鸢的要求, 他日复一日地坐在窗前,望着外面的鹅毛大雪走神。
但男孩也没能在窗前坐太久,婆子和丫鬟一次次过来, 不厌其烦地催促他回床上躺着,他身子骨弱, 若是染上风寒怕是又要大病一场,男孩很不情愿,却也知道婆子和丫鬟是为了自己好,每次都乖乖听话。
难得一次,男孩提出想堆雪人的要求,婆子犹豫很久,搬出了同样的话术。
“少爷,等你身子再好一些,我们就陪你出去堆雪人好不好?这雪一时半会儿下不完,少爷也要快快好起来。”
季明里睁开眼睛,半天没从那股沉重的情绪里挣扎出来。
手臂被什么东西压着。
他转过头,看到了安玉的睡颜。
安玉睡觉总喜欢皱着眉头,似乎连睡觉时都在思考,身体也要蜷缩起来,恨不得整个人缩进他的怀里。
季明里安静地看了一会儿,猛地意识到了一点——
这不是在他的床上吗?
安玉何时来的!
季明里脸色骤变,顾不上安玉还在睡着,将手一抽,随即一个翻身从床上弹起来。
安玉被他的动作带得滚了半圈,脸埋进枕头里,许久,慢吞吞地转了过来,睁眼对上季明里那张又惊又恐的脸。
“怎么了?”
“我才要问你怎么了!”季明里匆忙穿鞋下床,拿起一旁的外衣套身上,一边系腰带一边质问,“你怎么又在我床上?”
安玉翻了个身,抱着被褥,舒舒服服地把下巴枕在柔软的被褥里,黑发全部散在身后,衬得脸颊无比白皙,那双桃花眼微微眯起,目光在季明里身上来回游弋。
季明里被他的目光看得很不自在,索性躲到床侧。
安玉这才缓缓开口:“天越来越冷了,睡你这儿暖和。”
季明里穿好衣服,沉着脸回到床前。
安玉仰头看他。
季明里问:“你如何进来的?”
安玉回:“你的屋门没关。”
鬼都不信这句话,季明里心想,他每晚防安玉跟防贼似的,就差拿木板把门窗钉上,怎么可能犯如此低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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