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沉默着注视对方,杨亚桐看见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出几分欲言又止,似乎想要保持冷静无私而放弃掉一些本真的想法。
从他们目前的相处模式来看,等杨亚桐开始读研,或者正式开始工作,他们见面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少,不同的医院,不同的排班,不能往后想,一想到可以预见的以后,心里的那点憋屈就饱胀起来。
杨亚桐沉默片刻,露出些释怀但勉强的笑:“就是随口问问,我这个成绩,想考哪个专业都可以,不是么?”
这天晚上,他们破天荒地没有腻在一起,互道晚安,各自僵在床上发呆,直到延时的小夜灯熄灭,笑容才缓慢地从脸上消散。
不太完美3
凌文玖这天下午在分院有个会,他早早过来,把车停在凌游宿舍楼下,留言说,过来开会,妈妈非要给你带两箱水果,我放你宿舍了,记得吃。
凌游在病房,只回了个“好”,也没细想,便继续忙。不知过了多久,才猛然记起,杨亚桐昨天来过,宿舍没来得及收,还保持着昨晚一片狼藉不堪入目的样子。
一阵凉意从他的背后向上窜,整个人被冻住,动弹不得。
胖大海听到有人进门,下意识往外冲,但第一时间分辨出不熟悉的脚步声,停在了卧室门口,探出半拉脑袋往外看,果然是个不认识的人。她甩了甩前爪,刚才太激动,跑出来的时候一脚踩进水盆,整个爪子连带衣服都是湿的。
凌文玖把水果放在客厅桌上,正准备离开,看见这个探头探脑的小动物,叫了一声“胖大海”。
胖大海往前走了几步,怯生生抬头看他。
“过来。”他又说。
大概是觉得此人看起来和善,又知道自己的名字,她鼓起勇气走了过去,凑近他的手闻了闻。啊,被挠了脖子,好舒服!
“这裤子怎么湿了?诶,确切地说,前爪的应该是袖子。”说完,凌文玖自己笑了,胖大海见他冲着自己笑,也咧开嘴,她发不出声音,却是察言观色的一把好手。
凌文玖揉了揉她的脑袋:“这小东西还真挺好玩儿,怪不得凌游不回家,总是拿你没人照顾当借口。”
他给胖大海擦干净脚,又多抽了几张,把衣服擦到半干,手里攥着一把纸,没找到垃圾桶,起身去了卫生间。
凌文玖在这里看见了属于两个人的洗漱用品,一黑一白两个杯子,一黑一白两支电动牙刷,洗手池旁边大大小小两三瓶润滑剂,以及垃圾桶最上层扔着的,用过的套。
他停顿几秒,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退出了门。
此时,凌游的微信收到一行字:
凌文玖:中午回来一趟,我等你。
凌游等不到中午,他随即跟蓝主任请了个假,一边脱白大褂一边下楼,甚至等不到电梯来,带着一股破罐破摔或者早死早托生的迫切感,跑回宿舍。
父亲面相很平和,从外表看,几乎都是圆润的钝角,没有任何让人感觉尖锐不安之处。他说“坐”,凌游便乖乖坐在沙发上,也不敢后仰,只坐了半个屁股,上半身挺直,一个类似接受面试,或是随时准备起身逃跑的架势。
凌文玖思忖了片刻才开口,说:“这些年,或多或少的,我也听过很多关于你的事,也有人拿这些话来当面跟我说,善意恶意的都有。我一直都相信你的人品,我跟他们说,拿出证据来,否则不要随意污蔑年轻人之间的正常交往。”
听到这里,凌游知道他要说什么了,不接话,只点了点头。
父亲见他面有惧色,换了个轻松的语气:“你可能不知道,我听过关于你的最荒诞的流言,是有一次纪委调查组来找我,给我看了一些举报材料,里面有张照片,你和两个女孩一起吃饭,特别亲密,材料里对这张照片的解读是,凌文玖的儿子利用父亲的职位玩弄女性,我一看就乐了。”
凌游一愣:“嗯?谁呀?什么时候的事?”
“那会儿你还在上大学。我就跟纪委的同志说,这两个孩子我恰好也熟悉,比他高一届,护理二班的学生,我表妹的女儿,一对双胞胎。我儿子有和自己表姐吃饭的权利。”
牵了牵嘴角,凌游笑得轻蔑也勉强。
“后来我又跟他们说,其实我儿子如果想要和谁交往,根本没必要利用我的职位,他长那个样子,从小到大都被人夸腻了,拿‘父亲的职位’说话,实在是太不了解当代年轻人了。”
见凌游不置可否,凌文玖继续说:
“所以我有时候也反思,因为我,或者说因为咱们这个家庭情况,你肯定也受了不少委屈。虽然没有说到明面儿上来,我也知道你一直都被人在背后议论着,你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被人编成各种各样的故事,但你从来没跟我们说过,每次回家都嘻嘻哈哈满不在乎,但谁又能真的不在乎呢,我这么大年纪了,遇到一些莫须有的举报都还是觉得有点难过,更何况是你。”
凌游抬头看他,张了张嘴,即使知道父亲在等自己表态,他仍旧一句话都不说,直到看见父亲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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