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拎着那盒甜汤,哼着一段有点走调的旋律,走进了那片萧条衰微的居住区。
夜色已深,今晚的天幕上只潦草地垂着几颗不甚明亮的星星,月亮昏昏沉沉的,在浮动的云层下偶尔露出一点模糊的轮廓。
这种时候还是最应该缩在被窝里,而不是出来捱冷风吹,她在心里感慨了几句。将要快走几步,绕过身旁的一栋略显歪斜的公寓楼,赶往自己租赁那间的狭小公寓,就见一个有点面熟的小女孩,正垂着头坐在离她几步远的一张长椅上。
小女孩身上的衣裤宽松肥大,虽然明显做过了调整,紧紧扎上了一条宽腰带,但不合身的衣物总归是不妥帖的,风总能找到缝隙钻进去,保暖效果不可能如意。她看着长椅上的小女孩时不时吸着鼻子,瘦小的身体发着抖,情绪也很低落。
“小妹妹。”她只犹豫了片刻就走上前去,蹲在小女孩的面前,柔声询问:
“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待在外面?你不冷吗?”
女孩抬起头,脸庞上隐有泪痕。女孩欲盖弥彰地用力擦了擦有些脏污的脸颊,看了眼面前的少女,咬住嘴唇不肯说话。
她认出了女孩。搬到这里的第一天,女孩的母亲就拉着女孩来和她说过几句话,请她这位新邻居多包涵一二,说了些她们孤儿寡母生活的不易。彼时女孩一直缩在母亲的身后,一双眼却始终倔强地望着她,和那位母亲低声下气、近乎谄媚的态度对比鲜明,令她很是唏嘘。
“你是来帮你妈妈买东西的吗?”
那栋位于女孩身后的公寓楼,一楼的住户将租赁的公寓违规改建成了一间杂货店,地方不大,货品倒是塞得满满当当,从很久不擦洗的玻璃窗透出一大堆花花绿绿的奇异包装。她也去瞧过一次,那家杂货店的东西很齐全,只是质量差一些,大多都是瑕疵品,不过价格的低廉足以让这不成问题。
深夜的杂货店依然很热闹,不仅亮着灯,还在店前支起了几张桌子。一群一看就知道没少胡作非为的人聚集在这里,一边大吃大嚼,一边自吹自擂。他们不堪入耳的谈话响亮地传过来,喝空了的私酿酒瓶子滴溜溜地滚了一地。
女孩点了点头,肯定了她的问话。
这个时间打发女儿出来买东西,女儿还宁可坐在长椅上受冻也不回去——
她的心中立刻就有了答案。
“我刚买了一大份甜汤——”她顿了顿,担心女孩没有认出她,有点紧张地解释:“你可能对我没有印象,我就住在你们隔壁——”
“我记得你。”
小女孩忽地开口打断她的解释,一双浅棕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她被盯得有些发毛,感觉好像总是会有人喜欢盯着她,尽管她向来问心无愧,但对这种感觉还是不太喜欢。
“这份甜汤太多了,我一个人根本喝不完。你愿意帮我喝完它吗?我们可以去我——”
她想要说“我家“,可一想到公寓糟糕透顶的隔音,连忙改口道:“我看到那边有一个亭子,我们可以去亭子里,风应该会小一些。”
女孩没有出声。
杂货店前的那群人说了个关于妓女和嫖客的大尺度笑话,一支酒瓶在他们毫不收敛的笑声里跌下桌子,摔了个粉碎,女孩单薄的身子陡然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如果你不想过去也没关系,我只是觉得这里太冷了,你会冻坏的。”
她把自己的斗篷解了下来,披在小女孩身上。
“这样有没有暖和一些?”
女孩没有拒绝她的斗篷,手指紧紧勾着斗篷上的系带,目光在斗篷和她之间转了几个来回,最后看着她的眼睛,用很细微、很坚定的声音道:
“妈妈要我在杂货店多待一会儿。”
在“杂货店”叁字上小女孩用了很重的语气,既像是在同她强调,又像是在刻意提醒自己,那双浅棕色的眼眸里翻涌着某种复杂的情绪。她看着女孩,感觉像是在看过去的自己。
女孩摊开手掌,露出两颗包装简陋的苹果硬糖,整个杂货店里,这种糖是价格最低廉的商品。
“我想回去和妈妈一起吃糖。”
她艰难地清了清嗓子,深深地体会到有时候开口问话也是一件十足的难事。
“你的意思是——想要跟着我,到我的家里去等你的妈妈吗?”
小女孩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虽未言语,眼睛里明明白白地全是恳求。
“但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委婉地表达,只得硬着头皮同这孩子继续道:“这里隔音不太好……你——”
女孩浅色的眼眸垂下来,声音低低的。
“之前妈妈要我待在柜子里。”女孩的语气平平,“我知道的。”
仿若稀松平常的话沉沉地砸在她的心上,她很清楚这在c-374小行星根本不算什么。哪怕仅仅是在这片居民区里,像女孩母亲那样出卖身体的暗娼数不胜数,他们的孩子——如同面前女孩这样的孩子,自然也是多到无法计数。
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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