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向晚站在空旷的广场中央,听着白色钟塔敲响了下午五点整的钟声。
又开始下雪了,风里掺杂着手风琴断断续续的乐声,少了展翅的雪白鸽群。
纪向晚点了烟,叼在嘴里,微微的火光印着他下颌的轮廓。
他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去翻叶秉烛的朋友圈了,像是冷战,也不知道在冷战什么,只是谁心里都不痛快。
叶秉烛不爱删朋友圈,上一条还是两周前转发的学校活动宣传,翻过去还能看见几年前纪向晚盗图的那几张照片。
纪向晚突然就想起来他高中时候的样子,那点置气和憋屈突然就变得不值一提——遇见你很开心,应该给你奖励。
他随手刷了刷,竟然看见叶秉烛发了新的朋友圈。
配图是下雨的桉市上空,没有配字。
他在隔着大洋的地球北部的冬风里,拨回去一个电话。
那边响了好几声才接了电话。
纪向晚能听见他身边的风声,半天才说:“在外面吗?”
叶秉烛嗯了一声:“室友睡了,我就来阳台了。”
纪向晚说:“桉市下雨了吗?”
叶秉烛还是嗯。
纪向晚说:“伦敦下雪了,刚刚出门遇到一个金发小姑娘,很小,自己出来买东西,还送了我一根棒棒糖。”
叶秉烛没说话。
纪向晚又说:“昨天我头一次吃到我妈做的饭,就是味道嘛,很一般,就想起来,我好像很久没跟你一起做饭了,上次一起在家里吃饭好像还是那碗面。”
叶秉烛淡淡地笑了一声,响起了打火机的咔哒声。
纪向晚听见了,继续说:“你在抽烟吗?”
叶秉烛模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纪向晚又把打火机从怀里掏出来,很幼稚地按了几下:“好巧,我也是。”
没有得到回应,纪向晚又说:“我这几天想了很多事,想起来很多高中时候的事儿,想起来刚来你就要揍我,说我说话拽,现在想想我还是不知道怎么得罪你了。”
他说着自己笑,又说:“总觉得这几年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纪向晚还是只能听见那边的风声还有雨水敲打铁栏杆的声音,又说:“我想好了,你要是走项目,我可以陪你,去哪都行,不会打扰你,安安静静的,你让我陪着你就行,你不想过来就不过来,以后有机会了我再陪你来玩……”
“纪向晚……”
叶秉烛的声音很轻,融在风里,纪向晚没听见,还在说:“这里有一个湖很好看,晴天雨天都很好看,到时候带你去划船。”
“纪向晚。”
纪向晚这次听见了,应了一声:“怎么了?”
“你不用总陪着我。”
纪向晚呼吸紧了紧:“你要是不想,那我就……”
“你明白我什么意思吗?”叶秉烛似乎在吐烟圈,“我累了。”
纪向晚喉咙哽了哽,说不出话。
叶秉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真的挺累的,这段时间我也想了很多,觉得我们俩,可能真的没法儿接着往下走了。”
纪向晚声音有点颤:“你什么意思?”
叶秉烛低低地说:“就走到这吧。”
纪向晚抽了一口气,烟灰落在手背上,烫得他打了个激灵:“你是在通知我吗?”
叶秉烛声音很淡:“这种事情,还能商量吗?”
纪向晚手指也在抖:“我想听你当面说。”
叶秉烛叹口气,像是开玩笑:“还是别了,我怕你揍我,我打不过你。”
叶秉烛又说:“好聚好散吧,我过几天就去外地了,这段时间不会回桉市,你回来也看不见我,都清净。”
纪向晚哑声说:“一点余地都没有吗?”
叶秉烛没说话。
纪向晚的语序开始混乱:“我也不知道……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不想分手,不知道该说什么挽留你,但是真的……”
叶秉烛蹲在阳台边上看大雨,整个人融在黑夜里,半晌才说:“你别难受,以后……算了,我挂了。”
纪向晚没说话,听着挂断的忙音,在雪地里茫然地站了很久。
拉手风琴的老人在唱歌,带着醇厚的意大利口音,和这寂静的街道共同谱曲。
“衰败的蔷薇花墙,坠落的夜莺……”
“塞勒涅的马车没入黎明,弓箭沾了锈迹。”
“啊!我迷失的月亮,是被啃噬,还是丢弃?”
“我用肋骨为你打造一把弓,用鲜血为你拨弦!”
“我在黎明为你高歌,在黑夜为你祈祷。”
“我找不到我的月亮?”
“我找不到我的月亮!”
“我不知道往哪里去。”
“我无处可去……”
纪向晚在老人身边坐下,侧头听他唱完最后一句。
老人带着唱腔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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