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楠背上布包,打算离开报社。
她想了想,还是要回去谢谢徐宴湛。
沉从念洗干净手摘掉他的纱布,徐宴湛的眼睛不能在光亮的地方待太久,要不然眼睛会很不适。
他的左眼又开始疼,流下生理性眼泪,伤口又发炎。
眼皮上的脓包发炎,眼睑的位置根本抹不进去药膏。
徐宴湛打掉他的手,他低下头,修长的手遮住左眼,缓解疼痛。
阿楠站在门口,“我来吧。”
沉从念扭头看到张教授站在门口,像是在那儿站了一会了。
她往里走,布包随手放在路过的桌子上。
她伸手去接沉特助手里攥着的药膏。
沉从念把药膏放在桌子上,“张教授,您没洗手。”
阿楠“嗯了一声,她说:“沉特助,你先出去吧,我来帮徐局长就行了,正好,我还有别的事情找他。”
沉从念看徐局长一直低着头,他知道徐局长是想和她独处的,他一溜烟地离开房间。
阿楠出去洗手,他低着头手伸到胸前的口袋,拿出口袋里的小方巾,用力擦拭眼周的细菌、病毒以及眼泪的混合物。黏腻的,黄褐色的液体。
她湿着手进来,手里拿着一条打湿了干净的手帕“别擦--”
徐宴湛抬头,眯起右眼看她。
阿楠站在他面前,弯下腰,身后的辫子垂到胸前,在他们的距离之间。
徐宴湛盯着她编得漂亮乌黑亮丽的头发没说话。
阿楠抬起他的下巴,泛凉的手帕盖在他的左眼上,她又靠近一些,耐心的为他擦拭眼周恶心的液体。
徐宴湛喉结不受控制的上下滚动,阿楠的辫子在他的西服上,贴着,碰着,无意的擦着。
她擦干净后,一边吹气一边给他上药,他手攥着方巾,乖巧的闭上眼睛。
她很小心,他一点都没感觉到疼。
“怎么弄的?”她问道。
徐宴湛睁开右眼,她在轻柔的吹气,他又闭上。
“被果蝇叮的。”
阿楠说:“这么严重?”
徐宴湛轻轻地“嗯。”
她抹完后,擦掉指尖的药膏,拉了他旁边的椅子,坐在他对面。
他的耳朵红了。
她在看他,专注地看他,只看他。
他不睁眼,睫毛却轻颤。
阿楠:“生于大地,归于尘土。”她顿了下,“你听谁说的?”
徐宴湛摇摇头,“不知道,只是某一天做梦,脑子里突然冒出这句话,到早上醒来的还记得,一直到现在。”
阿楠浅笑出声,“你很爱做梦?”
徐宴湛睁开右眼,对上她的目光,“不是,是以前发生的事情,可我不记得了。”
他眸子陡然地亮了亮,“我想我以前遇到过一个很特别的人。”
“是吗?”她扭头看着窗外的景色,盯着树叶出神,他是不是有一天会恢复记忆。
桌子上还放着几瓶药,阿楠注意到,她开口问道:“这些药要现在吃吗?”
徐宴湛看着她的脸不自觉地柔声道:“不用。”
阿楠回首,“不用的话,沉特助不会放到桌子上,我去给你打热水,等我一下。”
外面阳光正好,她从布包里又拿出一条干净的手帕,绑到他眼睛上,在后面打了个结,“别睁眼了,休息会吧。”
她端了杯热水进来,玻璃杯碰到木桌上,发出轻微的声音。
徐宴湛看不到,便仔细的听声音,猜测她在干嘛。
她拿起桌子上的药瓶,有几瓶贴着医生手写的医嘱,其中有一瓶纯白色的药瓶,什么也没写,只有一行名字:富马酸喹硫平片。
这药的名字拗口难听,听起来不像是治消炎的,感觉用于治疗特殊病。
她放下那瓶药,按照上面贴的医嘱,一颗一颗倒出来,放进他的手心。
徐宴湛把药吞进嘴里,阿楠又把水杯递给他。
一切都结束后,什么动静都没了。
徐宴湛竖起耳朵仔细分辨她的脚步,她离开了吗?
空气有流动的声音,树叶有沙沙声,就连太阳似乎都有移动的声音,只有她,没有声音。
他等了一刻钟,分针走动九百次。
徐宴湛抬起手摘掉手帕,手帕轻拂过他的鼻子,淡淡的茉莉花香。
他缓缓睁眼。
她正坐在对面。
一霎时,太阳晒热的花草的气味,太阳晒热的砖石的气味,阳光在风中舞蹈、流动。
麻雀和灰喜鹊带来欢快的声音,结着正好的轻风,拂过她。
他看到了蝴蝶小姐。
他梦中的蝴蝶小姐。
阿楠扭头对上他的目光,莞尔一笑,他徒然放大瞳孔,这四周应该还有一颗月季树,和十七八岁的他们俩。
阿楠起身:“今天谢谢你,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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