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尽。”
“后悔了?”
“不知道,也许吧。”
“对了,你不用去工作吗?听薇薇说你们实验室很忙。”
“今天周六。”
“都过糊涂了,我们这行对星期的概念比较模糊。”
……
他陪她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见她始终没拿起手机,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叶崎,干聊多没意思,我们喝酒吧。”
没等他回答,她就光着脚小跑到柜子前选酒,自顾自说了起来,“你喜欢什么酒?红酒可以吗?还是香槟?上次和妍妍把那瓶我最喜欢的喝完了……”
她换了身宽松休闲的毛衣,微卷的长发搭在脖颈,隐隐透出的肌肤如凝脂般白皙,分明未施粉黛,亦没有多余配饰,他却觉得比任何造型都迷人。
后来,叶崎曾反复溯源,无比确定就是此时,他对她产生了别样情愫。
她挑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
“还是拉菲吧,虽然偏苦,但很适合现在,不是吗?”
她转头征求他的意见,眼睛里有光在闪烁,褪去酒吧那晚的魅惑勾人,亦非先前防备的淡漠警惕,袒露在他面前的,只剩清澈。
他紧盯她的眼眸,一步步朝她走来。雀跃化为滞愣,她手握着红酒,停在原地。
而他只是把拖鞋放在她面前,“地上凉。”
“啊,好。”
迟羡胡乱趿上拖鞋,叶崎接过她手里的红酒,“我来吧,你先去坐。”
直至那股浓郁的红果味道氤氲开来,她才从刚刚那幕缓过神来。
她错了,他的眼神才是真的摄人心魂。
窗帘掩去了多半灼热的日光,晦暗不明的空间里,她的情绪很快被拽回挣脱不掉的现实里,渐渐沉沦。
她一遍遍倒着酒,喝得不急却一直没停下来。他没有阻止,只在她碰上他的酒杯时配合喝一口。
空寂的房间里,只听得偶尔玻璃碰撞的声音。
醺然的醉意入侵,她的眼神渐渐迷离,蓦然打开了话匣子——
“叶崎,你知道吗?我恐高,却还是一次次从数十米的高处跳下,就只为那几秒镜头。”
“《暗夜》那场经典的雨戏是在冬天拍的,当时我还没签公司,穿着旗袍一遍遍跑,连递羽绒服的助理都没有,冻得没知觉都是常态。”
“我可不是和你卖惨啊,相反我有时甚至很享受这种痛苦,沉浸在故事里的人物,能短暂忘掉现实。”
“我只是觉得不值。”
“我所有的努力,都被大家轻描淡写带过,什么有天赋、运气好、资本捧。这也就罢了,现在还因为接剧被买黑热搜。”
“幸好我生性冷漠,不太在意,偶尔脑子抽了才难过,比如今天。”迟羡兀自笑了,抓着酒杯,“你就权当我在胡乱说话吧,别放在心上。”
叶崎按住了她的手,“迟羡,别喝了,你醉了。”
“我没醉,我怎么可能醉了?”视线越来愈模糊,她连他的轮廓都快要看不清了,“我这酒量可是小时候和爷爷喝米酒练出来的,千杯不醉,可惜他老人家过世了,没人再和我切磋了……”
手被束住,她挣脱半天没抽离出来,没了耐心,“我说了我没醉,真没……啊!”
她在挣扎中失去重心径直倒在他怀里。
空气中留连着果木香气,两人视线交织碰撞,他的瞳仁无比清晰,映着她迷乱的眼睛。迟羡伸出食指在他面前晃了晃,最终落在他的鼻尖,声音甜腻醉人,“叶崎,你真好看。”
她在他怀里不安分蹭了蹭,抿着嘴唇小声咕噜,“好困啊。”
终于,她阖上眼皮,没了声音。
他抱起她放在床上,小心褪掉拖鞋,盖好被子,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珠,揉搓着她睡梦里还未舒展开来的眉心。
他从没在任何采访里听到过那些话,基本全是对角色的理解,而媒体从《暗夜》角色先入为主,早早给她贴上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富贵花”标签。
没人看得到她的努力。
他半跪在她床前,久久未离开。有一瞬间,他甚至分不清是怜惜还是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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