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赵知府没见过几次,但大约也明白赵知府是什么人,他哪有那决心和胆量查徐家?除非的确是有天大的好处。
比如……陆璘答应他,只要办成了这案子,就和他爹说好话,然后给赵知府升个什么官?
对,这太有可能了,陆璘可是有这条件的。
更何况,既然他帮陆璘,那陆璘也可以投桃报李,但凡案件中有涉及到赵知府的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遮掩而过,赵知府又是何乐而不为?
想明白这些,杨钊就觉得很有可能了,所以他又该怎么办?
“把你收的徐夫人那些首饰都拿出来。”杨钊说。
杨夫人一脸警惕地问:“拿出来做什么?”明显很宝贝那些东西。
杨钊厉声道:“当然是去退了,能退的都退。”
“这怎么就要退了,这……她送我,只说是与我亲近,又没让你帮忙做什么贪赃枉法的事……”
“给他通风报信不算吗?”杨钊更严肃起来:“现在不退、不和他撇清关系,到时候他进了监牢,审问起来一通攀咬,说给了我多少好处,我给他办了多少事,我别说官了,命都可能丢,那点财物又算什么!”
杨夫人百般不情愿,嘀咕道:“你之前也是这么说的,说帮着陆知县查徐家要丢官。”
“那是因为当时我不知道陆知县有这么大能耐,能把赵知府搬来。人知府的眼界肯定比我高,消息也比我多,看得比我远,他都帮忙,我怎么能等着送死,你没看连黄盛也慌了。”
杨钊一边说着一边又叹息:“是我错了,我错了,我怎么就没想到,陆知县是什么人,那可是尚书府的公子、王相公的学生,京城里来的四品官,人家什么没见过,什么没听过,还能比我这个八品芝麻官蠢?”
越说他越觉得懊恼,已经自己动手去翻杨夫人的首饰。
杨夫人看着心疼道:“这都是妇人家自己来往送的小玩意儿,你要送回去,就送你那里收的东西就行了吧。”
“你放心,我那里收的我也一样都不会留着,现在当务之急是把东西还回去,再和陆知县去说说情,帮着一起查徐家。幸好,我知道徐家一桩罪,他们家儿子逼死过一个老汉,我拿这个事去和陆知县说说好话,探探他的口风,能不能放我一把。”
杨钊此时头也不晕了,嘴也不痛了,整个人都警醒精神起来。
杨夫人看出这事的确紧急,终于是接受了,心疼地看着那些还没捂热的首饰被拿走。
几天后,施菀在药铺给人开药,来人是个衙役,一边看着她写药方,一边道:“施大夫这字写得真好看,我要是你,我就去县衙门口摆摊写状纸了,现在帮人写状纸一份都能有十文钱,还写都写不完。”
施菀好奇地抬起头来,枇杷早已开口问:“怎么写状纸能赚这么多钱?有这么多人告状吗?”
那衙役问:“你们还不知道?”
施菀问:“怎么了?”
衙役说:“前天县衙门口张贴了告示,说县衙现在在查那徐家的老爷,徐仕,还有杨柳店的黄老爷,有与这两家有关,但从前投告无门的冤情,都可以去衙门递状纸告状,衙门查清后,会给苦主公道。
“我听衙门里的兄弟说,知县大人说了,徐家的田多半是强占的,到时候都要还给原主,比如什么按七三或是八二收的租子,或是低于三两一亩买卖的田地,不管原主是不是自愿卖的,都属于强买强卖,统统无效,都能还给原主。
“这不告状的就多了吗,所以就都要写状纸了,咱们县城才几个讼师,哪能够,所以现在只要能写字的都去帮人写状纸了,我看连算命的这几天都把幡子换成‘代写状纸’了,那字写的跟狗爬似的!”
听衙役说完,在他身后排队看病的人便惊道:“真有这事?我有个姑母在金水镇,田正好是三两一亩贱卖给徐家的,还正好是收七成的租子,那日子过的,就差去要饭了,这不是正好可以告状么?”
衙役回答:“千真万确,不信你去县衙门口看嘛,赶紧找人写状纸吧!”
“上次我经过县衙,好多人在那儿围着看,我想着能有什么好看的,没去凑热闹,原来是这事!”药铺另一人道。
大家纷纷为这事议论起来,施菀朝那衙役道:“你若看见县太爷了,不如给他提个建议,将告示满县城贴得多一些,再找人去下面村子里敲锣打鼓告知,这样应该不会有人不知道。”
“这倒是,我去看看有机会见到县太爷了就献上这么一计。”衙役高兴道。
施菀知道事情进展顺利,为之高兴,等下午歇了诊,也跑去县衙门口看了看,果然太阳都要落山了,还有人支着摊子在那儿代写状纸。
她过去,那摊主问她是不是要告状,她摇摇头,去看布告栏。
上面果真是写着,有冤情者,即日可到衙门递状纸,县衙会尽快一一审理核实,还百姓公道。
看了一会儿,却见陆璘从县衙内出来。
她只是来这里看看案情的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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