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床上,冯石天身体痉挛的弧度越来越小。
气息也渐渐微弱,惨白的脸上很快笼罩了一层死气。
右右双手托着小脸,视线恹恹地扫过他。
小姑娘看到冯石天钻研出好多恶咒害人,中咒者轻则各方面损失惨重,重则生命垂危。
他不仅自己使用恶咒,还将恶咒卖与他人。
然而比起邪术师,他又要好那么一些。
甚至可以说,他还做过几起好事。
那一点淡淡的金色功德,在一片郁郁的罪业之中,显眼得十分讽刺。
右右不懂,看着那一点点在浓郁黑暗中依旧努力闪烁的功德金光。
想了想,贴心地送上一句:
“坏蛋,安心上路哦~”
就在这时,冯石天胸口处的衣服下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嚓”,似乎有什么东西碎掉。
紧接着一道暖金色光芒蓦地闪过。
冯石天痉挛不止的身体趋于平静,面上笼罩的死气也瞬间消失。
人睁开眼睛,猛地从床上弹坐而起,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
他面色惊惧地爆粗口,抖着手指伸进胸口处的衣服,掏出一块已经碎成两半的玉佩。
冯石天从喉咙里挤出一阵怪音。
要不是这块,从他十岁那年被老头带走,然后给他的玉佩。
他已然死在了一场于他来说,真实到一旦在里面身死现实就会死亡的可怕梦境中。
师父……
冯石天怔怔地看着掌心的玉佩。
眼神震颤瞳孔收缩,鼻翼处不自然地扩张。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老头留下的玉佩竟然保护了他。
他一直觉得这枚玉佩没有用,眼睛没有看出它的特别之处。
就是一枚普普通通也不值钱的籽玉。
就这么怔愣了好一会儿,冯石天才回过神来:有人攻击了他!
他五指收紧,眼神刹那间阴沉得好似来自极恶深渊。
从来都是他阴别人,今天却悄无声息地着了道。
谁做的?
他还有些混乱的思绪快速掠过许多念头。
这些年他确实有不少仇家。
大多数他都清理干净,剩下的又不知道他的行踪,怎么可能对他下手?
关键,他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自认自己道行不浅的冯石天,不觉得有人能在他毫无知觉的情况下阴他。
除非比他强很多的大佬……
而今玄门式微,又有多少人敢自称自己是大佬?
再者他不是没遇到过比自己强的,顶多落下风,斗不过风紧扯呼立刻跑。
不可能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回想梦里的画面。
别说反抗,他硬生生差点让惊惧到极点、三魂七魄震荡的自己,在那些非人存在的包围中,精神崩溃,恐惧着死去。
脸色难看地缓着呼吸,冯石天握紧掌心的玉佩,将它放到床头柜上。
玉碎后不再有作用。
但可以将之重新炼化成新的东西,哪怕没有之前的功效,也是一件不错的道具。
看着玉碎残片好一会儿,冯石天下床,双腿一弯砰的跪下,额头深深抵地。
“多谢师父。”他声音有些暗哑,眼前略有些模糊,“弟子忙完这阵,就回去看您。”
脑海里隐约浮现出一张板正的脸。
冯石天其实很少想起那个固执的老头,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回去祭拜过。
他很清楚,自己手里沾了不少人命,老头不会欢迎他去看他的。
就不去讨那个嫌了。
大概劫后余生,还是被早已死去多年的师父所救。
他心神不稳,忍不住自白起来。
“师父,我从不后悔当初的决定,我没有做错,是您不懂变通。”
“如果好人都命短,没有好下场,我为什么要做个好人?”
冯石天抬起头,眸色幽暗。
“十岁那年,您路过我们村,发现了被关在家里的我,知道我眼睛的特殊。”
“是你告诉我,我这双天生能见阴物的眼睛并非不详,而是上天赠送给我的礼物。”
“于是我得到了新生。”
他眼底掠过一抹追忆。
那一天是他人生的转折,也是他最快乐的时刻。
古板严肃的老道士拿出一笔零碎的香火钱,向父母“买”了冯石天。
他清楚记得父母拿着那笔不多的钱,喜不自胜的样子。
他对他们来说,只是其中一个怪物儿子。
如今能有机会摆脱,还能白得一笔钱,当然是值得开心的事。
那个穿着粗布衣裳,头发永远乱糟糟,身上总萦绕着一股洗不去的馊味的瘦黑女人。
在他走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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