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给你打的电话吗?”
佟助理默默点了下头。
周楚昱冷漠注视着自己那条右腿,淡淡笑着,“沉晚清在我身体健全时都对我避之不及,如今我成了一个残废,这辈子到底是跟她有缘无分”说着连忙起身,“我还约了人。”
医生把周楚昱按在床上,语气充满警告,“这几天最好不要下床。”
周楚昱执拗地推开医生的胳膊,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拿起一个黑盒子,对着医生说:“这个人比我腿重要,甚至可以说比我命重要,乔医生,以后不用再来了,康不康复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
乔医生站在床边,静静看着周楚昱离开的背影,突然对他迸发出一种怜悯。两年前他出车祸被游客在山脚下发现。当时的他奄奄一息,额头、脸颊、脖颈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触目惊心,布满血迹的手紧紧把一只玩偶抱在怀里。在昏迷的这两年里,除了他的助理跟他的几个朋友来看望他几眼,也没什么家人照顾他。
他也是个可怜人。
周楚昱站在沉晚清家门口犹豫不决,他把盒子放在门口,把手抬起作势要敲门,深思熟虑后,他的手又缓缓垂下。
走了两步,身后突然响起开门声。
周楚昱慌不择路,加快离开的脚步,他害怕让沉晚清见到自己现在狼狈的模样,他也不敢回头,打算就这样离开时,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乞求:“你叫周楚昱对吗?”
还好不是她。
周楚昱闻然驻足,缓缓转身,见一身卡通睡衣的周岁安站在门口,扎着马尾的发圈即将脱落,小手不停扣着自己的衣角,圆圆的眼睛异常明亮。
门虚掩着,隔音效果应该不太好,周楚昱不敢应声,正要装作若无其事离开时,周岁安小步快跑到他的身旁,小手轻轻抓住周楚昱左手的食指,依旧不依不饶地说:“叔叔,你不礼貌。”
“你认识我?”周楚昱低头柔声说。
“我爸爸叫周楚昱,你是我爸爸。”
周楚昱听着周岁安肯定的语气,心头一紧,右手紧捏着拐杖,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的周岁安,爱跟陪伴他一样也没有给她,身为父亲,实在于她有亏,沉默许久,“小朋友,叔叔还有事,改天再来看你。外面很冷,快进去吧”说完从周岁安手中抽离自己的手指,一瘸一拐地离开。
周楚昱从沉晚清公寓出来,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大街上,右腿的痛感一点点麻痹着他的神经,终于他再也忍不了,蹲下身,无力地靠在墙沿,抱着手臂无声痛哭。
他算计这么久,到头来他竟然没有勇气去回答周岁安的那个问题。
“妈妈说,不要偷偷哭,委屈就要说出来。”
周楚昱抬头,刚刚的周岁安不知何时又出现在面前。见她穿着单薄,把自己的大衣脱下套在她的身上,“小朋友不要乱跑,你妈妈会担心的。”
“你是不是不要我,不要妈妈了。”周岁安边说嘴角边向下弯,委屈跃然于脸上。
“小朋友,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你就是我爸爸。”
周楚昱看着被大衣包裹严严实实的周岁安,心也跟着软了下来,“安安,你有一个好妈妈,但你的爸爸却不是一个好爸爸。”
“爸爸,可以跟妈妈学,爸爸你好笨。”
当初背着沉晚清偷偷在公园里教她叫自己爸爸,她怎么也学不会。整整迟到两年,让他日思夜想的一声爸爸,没想到他的女儿竟然这么容易叫出了口。
周楚昱听着这两声“爸爸”,抱住周岁安,瞬间眼泪也跟着一块落了下来,“好,那爸爸学”
两人在异国他乡、昏暗的街道旁,你一言我一语,周岁安人小鬼大,小小年纪说话却很成熟。
周楚昱不断催促她回家,但周岁安担心她离开之后,周楚昱会立马消失,她偏执地陪着周楚昱蹲在街道旁。
周岁安正兴高采烈地给周楚昱讲她小鼠的故事,却突然被身后一道严厉声音打断:“周岁安,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乱跑,你”
两人不约而同的转头,望着气喘吁吁的沉晚清。
沉晚清看到周岁安旁边男人脸庞时,怔在原地。旁边零星穿过几辆车,两人静默注视着彼此,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
沉晚清瞧着他消瘦而又英俊的脸庞,暗暗攥紧拳头。刚刚给他助理打完电话,他就过来了,可真是及时。
她把安安拽到自己身旁,面无表情,大声训斥道:“以后不要跟陌生人讲话。”
大概是沉晚清刚刚的语气有些严肃,吓到了周岁安。周岁安哭着对沉晚清说:“爸爸不是陌生人。”
周楚昱知道她这是在故意气他,淡然一笑。不过他此时很想把手上的那根显眼拐杖藏起来,不着痕迹地往后遮了遮。
“清清,好久不见,你这两年还好吗?”
沉晚清看着周楚昱的一举一动,直勾勾盯着他手上那根拐杖,回答异常坚定,“很好。”
周楚昱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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