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
说罢强撑了力气坐直,指着屏风外书桌处道:“走走走,坐着说。”
薛暝退后两步待人起来,同至书桌旁坐下,见薛凌拿了纸笔,念叨道:“我初去得还奇怪,怎么人没走,逸白就请我过去。现才算明了,是他们已经拿定了主意要将沈元州困死安城。因着我前些日子心心念念要将沈元州弄回来,他怕我不同意,特请我去看几只猢狲在那一唱一和。”
薛暝垂头未答话,却是深以为然,过往薛凌确然偏执了些,从逸白的角度来说,贸贸然来提要把沈元州困在安城,确然请过去喝盏茶更高明些,甚至面上还算得对薛凌有恭维之意。
偏偏是,聪明人多了些。逸白固然办事圆滑,奈何薛凌通透远甚常人,又格外瞧不上世故。一经想开来,哪有什么好相与。
薛暝站在那,面如静水,心似滚油,一见薛凌皱眉,便完全想不得逸白属实难办,反百般咬牙认为薛凌受了天大委屈。既然她想沈元州回来,那这人就该振翅拍马,即刻出现在京中。
可惜这念头纯属痴人说梦般荒谬,皇帝都诏不回沈元州,他要如何才能将沈元州隔空拎过来呢。
几句话间,薛凌已开了一砚墨,落笔字成,薛暝素知她习惯,只当写的是个沈字,抬眼瞧去,竟是个陈。
疑惑间又听薛凌道:“去这一遭也好,别的就算了,这个陈僚,难保哪天要打交道,你去给我查查他的生平。”
薛暝思绪还挂在沈元州身上没转过弯来,轻嗯了声,听着似小有不解。薛凌手指在纸上点了一点,道:“看他祖上何处,家中都还有哪些人,何时往汝蔺做的官。”
“嗯。”薛暝仍是简短语气助词作了答话,薛凌又道:&ot;霍家枝叶伸到西北,也不过是近三四年间的事。如果他是这几年去的,就不必查的太细了,有个回复就成。
我主要是猜,他远隔京中千里万里,对着霍云婉如此死心塌地,多半是因为霍准死后,霍云婉捞了他一把。讨人情有人情,要把柄有把柄。“话到此处略顿,忽而语添鄙薄:”来来去去,都是这么些货色。&ot;
薛暝未置可否,另问道:“可要现儿去查?”
薛凌道:“不急,晚间逸白定是要来找我的,等他说完了你再去,稍稍隐蔽些,不给人知道最好。”
薛暝一一应下,她叹气声里又写得个沈字,接着先前话头,像是在给自己解释,絮叨道:“想遇着别的也难,虽然魏塱不是个好东西,可他当了几年皇帝,龙椅还算坐的端正。既如此,能在私底下鬼鬼祟祟笼络的,有几个又是真的正人君子。”
说罢对着纸上端详一阵,道:“他们既说定了要将沈元州困死安城,不知道是什么法子。”
薛暝道:“听着,好像还未有主张。”
薛凌抬头,嗤道:“这你也信,我晚走一步,管保他们竹筒倒豆子,唯恐我听不仔细。”说罢复垂头,抬手落笔反复勾横将那个沈字划去,道:&ot;拐弯抹角,我懒得听罢了。
一天到晚装神弄鬼,一句话的事,要我来回跑。反正都是要死,死在哪有什么干紧,难为他三四个人在那搭台唱戏,做局……&ot;
她顿手,忽而颓唐,哑声道:“怪不得他,我这一生,落地便在局里。”
窗外似有风来,鬓边石榴花荡荡悠悠晃,难得她今日穿的衣衫相称,色泽艳艳颇有妖娆,薛暝看的一颗心跟着颤颤巍巍,咬了下唇逾矩劝:“不妨事,总有一日……”
总有一日,你能回到平城去,城中星月城外风,无边原野无际雪,他还没去过平城,停顿间在想自己要如何去形容从书上窥见的边陲小镇,那里有那么好吗?该有的,既然面前姑娘一门心思想回去,那该是天底下最好的地方。
那里,一定再不会有局了。
他知她不是个听劝听哄得的,绞尽脑汁在想措辞,没曾想今日才得半句,薛凌猛然抬头,横眉惊飞头顶娇红,傲道:&ot;是了。总有一日,我再不是粒局中棋。她看薛暝,笑意里有隐隐狠意:
“我就是不服气的很,凭什么我做不得那弄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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