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得苏凔自在。霍准想让他认罪,却不能光明正大的用刑。魏塱虽是打算送他死,却希望死亡来的慢些,多让霍准做几天噩梦。
于是这案子一拖再拖,到最后,连魏塱都觉得到时候了。不如自己推一把,套霍准身上就是。可霍准又怎会让他轻易得逞?再加上江府也开始参一脚,各路人马大显神通,苏凔竟全须全尾的活到了薛凌回京。
齐清猗那句“苏凔死了”,原是一句憎骂,并非是句事实。
只苏凔在牢里终日戚戚,又饥饱不知的过着,整个人瘦的近乎脱形。这些零零碎碎,尔虞我诈,与薛凌在胡人地头上的经历,并无二致。太阳底下,有什么新鲜事呢?
倒是霍云婉笑的前俯后仰:“我还当是苏姈如疯了,原是养着的狗,张口咬人之前都没看主家脸啊。”
薛凌心焦,当是以为苏凔死了,霍云婉不急,却是知道那蠢货应该还有条命在。魏塱束手,霍准束脚,两人相互忌惮,怎会让中间夹着的人死的太快,谁知道血涂谁身上呢?
何况,她也并不在意苏凔生死。十成十的蠢货啊,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岂止不自量,只怕,连真正要自己命的人是谁,都没分清楚过。
她虽对苏凔想要搬倒霍准的举动十分开怀,却从没想过要帮这人一丁点。蠢货,并无太大价值。甚至于,霍云婉推了此事一把。她本可以问问苏姈如这么做的缘由,也可以像往日一样,在霍准上折子前递信给苏姈如,提醒苏家收敛。
然她什么也没做。因为,唯有苏家的两个儿子出事,苏姈如才能任由自个儿拿捏。且万一苏家真的收敛了,不又得想法设法让魏塱和霍准打起来么。有人上赶着撮合这事儿,何苦要阻拦来着。
便是这会听说苏凔是宋沧,霍云婉心底也没多大波澜,反而语带讽刺道:“你看不住自个儿也就罢了,别不是连个蠢人也看不住。可千万别说,这位状元行事是你指使的。”
她固然有些怀疑,是薛凌让苏凔去查案,故意引起魏塱和霍准的矛盾。但苏凔在大狱里一呆就是半月,万一漏了什么口风,命都没了,还有什么以后?便是薛凌和魏塱一样,就是想要苏凔去死,也要防着其死前反咬一口吧。
薛凌仍未得到个准确答复,急道:“苏家是你我所谋中何等重要,不必我说,娘娘何必遮遮掩掩。”
“你动作快些,若我那位阿爹今晚就没了,没准,苏凔还能赶上喝齐三小姐一杯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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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佳偶
薛凌重重捏了一下右手腕,才堪堪压住内心狂喜。她是会演诸多把戏,却并不怎么擅长在自己忐忑的时候伪装情绪。忧就是忧,怒就是怒,一个恣意惯了的人,怎能面面俱到?唯有困顿尝遍,方得百毒不侵。
所以,人还能有喜怒哀乐,实乃幸事。起码,这世上还有东西,可以让你知道自己还活着。
也就是这会,薛凌才回过神,她一时间竟忘了霍家要如何。她无所谓,她不在意其他任何事,她只关注宋沧的生死。纵然,齐清猗说宋沧死了,她也无法立马去想宋沧死了该怎么办。
她想的是,假如宋沧没死呢?她回来并未在沿街看到什么告示说状元被定罪,老李头的院里熙攘,也没谁说朝廷出了什么贪官恶人。齐清猗在这些事上,跟个废人没区别,她说的话,必然是不准确的。
她就这样一路暗示着自己,狂奔到了长春宫里。纵然前一晚来时,太监给过警告,她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来的时候,一丁点都没想过,宋沧出了这么大事,是不是霍准发现了什么,影响自己的谋划。
也许,给薛凌足够的时间考虑,在霍家和宋沧之间选一个。权衡利弊,她未必会选宋沧。但人在剑拔弩张那一瞬间的选择,最能道明本心。
只是,乱花迷眼的时候,很少有人能守的住本心而已。
霍云婉当初本是极为欣赏薛凌的,接二连三出这么乱子,也难免她语气之间多有鄙薄。却不知,就这么一句尖酸坑诰,带给薛凌的是无尽欢欣。她为了遮掩自己惶恐,本是依靠在椅背,这会竟觉得自己有几分踉跄般的眩晕感。
稳了稳心神,语气竟带了几分恳切,试探着道:“苏凔在哪,娘娘可否带我去瞧瞧?”
霍云婉微眯双眼,像瞧什么稀罕事般将头凑近薛凌,瞅了片刻,轻笑道:“我该不是听错了啥,现在都多少眼睛盯着那位状元,你倒要贴上去”?她环顾了一圈四周,方到薛凌耳边,低了嗓子,婉转道:“怎么,要再劫一次?”
说完将身子回正,靠在椅背上,用指尖慢悠悠的拂着护甲,缓缓道:“不必这么费事的,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索性你是要……”,霍云婉没把这句话说全,抬了脸看着薛凌,笑的粲然,接了一句:“快些就是了。”
薛凌被霍云婉这般楚楚瞧着,凭白生出些心虚。她来了这半晌,还没问清楚宋沧究竟是出了何事。但听说人还活着,就只想去看看是个什么光景。不管宋沧此刻在哪,被什么人守着,刀山火海她皆不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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