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屿白抬头看了眼樊铎匀,红着眼睛,道了一声:“对不起!”想要再说点什么,望着他冷然的脸,到嘴边的话又都吞了回去,跟着姐姐走了。
爱立看着俩人的背影,轻轻拍了拍铎匀的背道:“铎匀,先不管他们,他们不会有好果子吃的。”樊原死了,这俩人以后也没了靠山,但是已经变大的胃口和骄纵惯了的行事作风,可不会随着樊原的去世,而重新变回原来的模样。
樊铎匀并不关心段沁香的结局,他仍旧在樊原的骤然离世中,有些缓不过来神,刚刚之所以对段屿白动手,完全是因为这人撞在了他的枪口上。
此时有些无意识地和爱立道:“他这么急着死,是不想连累我和姐姐。”
爱立知道他说的是樊原,樊原选择走上这条路,虽然是不想坠了自己和樊家的名声,但是他走得这样急这样匆促,却完全是因为想保护铎匀姐弟俩。
他最后的一点维护之情,让樊铎匀难以承受。
爱立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她知道铎匀现在需要倾诉以缓解情绪。
就听铎匀又道:“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他可能在等我喊一声‘爷爷’,也可能希望我说一句原谅的话,但是爱立,你知道吗?这是不可能的,奶奶去世的时候,我们祖孙之间,就已经注定,只会是这个结局。”
爱立轻声道:“我知道,铎匀,你没有做错,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不是说他后悔了,就可以一笔勾销的,他造成的伤害,永远无法弥补。”特别是,爱立感觉樊原也没有多少悔恨的意思,段沁香直到现在,都蹦跶得欢,这么些年是谁给了她这样的底气?
是樊原啊!
好半晌,樊铎匀才和爱立道:“爱立,我们回去吧!”
爱立问他道:“要去樊师长家看一看吗?”
樊铎匀摇头,“不用了,从我爸妈带我和姐姐离开,那个房子就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即使是他去世,也改变不了什么。”
爱立点点头,“那我陪你走一会吧?傍晚天气也不是很热。”
樊铎匀没有拒绝,俩个人一路从军区医院,慢慢地往回走,晚风吹在人身上,好像和十几年前的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物换星移,风没有变,人却早已变得面目全非。
樊铎匀缓声和爱立道:“其实我奶奶是一个很温婉的人,幼时跟着长辈学了点诗书,等到大一点,家里长辈给她和樊家长子定了亲,后来老樊去参加革命,把家里的一点积蓄都补贴在里面,以至于我爸爸连学费都没有,我奶奶就去申城的纺织厂做工,1927年,国党发动针对我党的恐怖风暴,我奶奶把孩子交给老乡,掩护老樊离开了申城。”
爱立问道:“那奶奶当时没受到什么影响吧?”
樊铎匀微微低头道:“我奶奶怀过三次身孕,只生下来俩个孩子,而生下来的俩个中,也只有我爸爸顺利长大,另一个孩子在她掩护老樊出城的时候,突发高热夭折了。她都来不及哭两声,就得又为柴米发愁,一直到1948年以后,我奶奶的日子才好过一点,但是早年间东奔西窜的,又接连没了俩个孩子,忧思过重,很快身体就显出颓势来。我妈妈本是好意,想找个人来照顾她。”
樊铎匀说到这里,忽然哽咽住,奶奶过世以后,妈妈非常自责,总觉得是自己识人不清,害得奶奶郁郁而终。
等缓了情绪,才轻声道:“爱立,即使重来一次,那天我也不会开口喊他一声‘爷爷’,也不会说‘没关系’。”
爱立握着他手,坚定地和他道:“铎匀,你没有做错,怎么可能没有关系?樊师长可能对得起党,对得起段沁香,但他绝对对不起奶奶。是他犯错在先,这个因果是他自己种下的,你不要多想,你没有做错。”
知道了奶奶当年的不容易,爱立越发觉得樊原和段沁香的无耻来,让一个生命垂危的女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无法得到心灵的安宁。
她想,铎匀的奶奶缠绵于病榻的时候,肯定后悔当初为了这样的一个人,而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幼子。
俩人走了一个多小时,眼看着夜幕渐渐来临,为了不让樊多美起疑心,爱立拉着铎匀乘公交车回到了大院。
进门的时候,秦大姐正在上菜,看到他们俩回来,立即笑道:“刚刚我还问多美,要不要给你们留点饭菜出来,这还真是赶早不如赶巧。”
吴维珍也隐晦地问道:“爱立,下午都还顺利吗?见到人了吧?”
爱立点头,“还好,珍姨。”
“坐下来吃饭吧,今天我陪多美在外头散步,看到了一点马齿苋,多美说她小时候爱吃这个,我就摘了点回来给你们尝尝。”
爱立忙道:“珍姨,大姐不能吃这个,这个性寒。”
吴维珍笑道:“小秦和我说了,咱们尝尝,多美看看就好。”
爱立这才放下心来,和樊铎匀去洗了手。
等坐下来的时候,樊多美忽然扯了一下铎匀的袖子,指着衣袖上沾的一点血迹,问道:“这是什么啊?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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